历史上，黄宝善有哪些故事？

黄宝善老师，原八一电影制片厂一级导演，拍摄过六十多部电影纪录片，曾参加新中国三部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长征组歌》、《中国革命之歌》纪录电影的拍摄工作。

您眼前的这位老人当时那年已经八十一岁了，退休之前、他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一位导演，在他家书房的案头有一件别人谁也借不走的重要宝贝，这宝贝老人几乎每天都要看上几遍。这些东西它记录了自己参加《东方红》拍摄的全过程，看到它呢、自己就重新回想起了联想起了当时拍摄的一些具体细节。

但凡上了点年纪的人，对大型歌舞史诗《东方红》应该并不陌生，在那个物质生活并不富裕的年代、这场艺术盛典曾经是很多人记忆中一场近乎奢侈的精神享受，《东方红》的创作历程也成了一段不可复制的历史传奇。黄宝善、作为当年《东方红》电影拍摄的亲历者之一，现如今每当回忆起那段往事，他总是难掩心头的激动。想当年，黄宝善之所以能有机会参与电影《东方红》的拍摄工作，其中的渊源还得从他三十三岁时收到的一纸特殊的调令说起。1964年，当时自己正在拍摄社会主义国家友军军事三项锦标赛，这个进入后期了，突然间有一天、厂里王副厂长叫自己，说你去拍《东方红》去、给王苹当副手去。在接到这封调令之前、黄宝善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一直从事的是军事题材纪录片的拍摄工作，当年、忽然收到电影《东方红》摄制组的调令、曾经一度让黄宝善有点儿缓不过神儿来，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题材的片子，一方面可能是当时领导上考虑了王苹同志需要一个助手，可能觉得自己合适，觉得自己合适的原因呢、是认为我起码可以完成任务，这是一个领导上的想法。对我自己来说呢，自己对歌、音乐比较爱好，因为自己是文工团出来的。虽然黄宝善对于舞台表演并不陌生，但是像《东方红》这样的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他却是第一次遇到，对于这种舞台表演的内部结构、表演方式、行进节奏，黄宝善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对于应该如何用纪录电影的方式表现这样一部复杂的音乐舞蹈作品，他的心里更是没底。幸运的是，黄宝善这次跟随的是八一厂的著名导演王苹。王苹曾经拍摄过《霓虹灯下的哨兵》、《柳堡的故事》等多部为人们所熟知的电影作品。在黄宝善眼里，王苹导演有见识、有想法，而且经验丰富，所以黄宝善想好了、跟着王苹导演自己一定要边学边干，于是在正式进入《东方红》纪录电影导演组之前，黄宝善特意买好了几个硬皮儿笔记本。只要是自己参与的，自己做的工作自己就记，自己参与的会议自己也记，特别是在大歌舞中间讨论电影的创作方法、表现方法这会儿、这些会议自己都参加，参加了以后自己就做了详细记录。《东方红》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第一台大型的音乐舞蹈作品，作为国庆十五周年的献礼节目，舞台演出荟萃了众多民族表演艺术形式，场面恢弘壮美，它选取了中国革命的重要历史事件，展现了从共产党的诞生、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前后、二十多年的光辉历史。1964年10月2日，《东方红》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首演、轰动京城。人们进了大会堂这个环境，本身就已经感觉到很激动了，又是新中国成立十五周年那个背景，这个节目又是经过历史反复考验的音乐舞蹈，这样总理就决定要拍电影，因为在大会堂看大歌舞、它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经常在那儿演出，只有用电影的办法最好，所以总理就决定要拍《东方红》。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成了中国舞台艺术史上的一座里程碑，为了留住这恢弘的精彩、让美好的记忆成为永恒，周总理决定用电影的方式将《东方红》的演出过程记录下来，很快、由总政歌舞团牵头、设立领导小组，具体的拍摄任务分配给了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电影制片厂和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三个电影厂出人、很快组建起了拍摄的队伍，八一厂和北影厂各出一个导演，分成两个组、分工拍摄，黄宝善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王苹导演率领的摄制组。王导演是搞故事片的，自己是搞纪录片的，这中间还是有一些差别的、需要慢慢磨合，因为自己是搞纪录片的、自己是长期独立制作，片子需要自己负主要责任，那么到这儿来呢、那自己要配合王导演，有些地方、工作上不熟悉的情况是会有的。来自各电影制片厂的摄制组成员，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舞台纪录片的拍摄，尤其是面对《东方红》这部史无前例的大作品，黄宝善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和摸索它的创作规律。这摄制组就一边熟悉舞台节目、一边跟着这个舞台表演、看他们修改节目，我们摄制组呢，就把这个节目的演员、服装、道具、化妆、包括舞美都要熟悉了，特别是音乐，这个音乐我们要做到什么样呢、就要从头到尾都得清楚，因为歌舞片它主要是以音乐来算长度的。当时黄宝善和摄制组全体人员一遍遍地熟悉着《东方红》的舞台表演，音乐的长度、歌曲的旋律、舞蹈演员的走位等等，想要用镜头忠实记录舞台表演的精彩、他们必须对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然于胸，而当时、虽然《东方红》已经是比较成熟的舞台作品了，但是在开始正式拍摄之前、作品仍然在进行调整，因此摄制组的摄制脚本也不得不一遍遍地跟着修改。那么音乐也要改、舞蹈也要改，我们呢就是看他们改一场、我们再分一场镜头，那个音乐舞蹈的拍法，音乐舞蹈的特点啊、得按照音乐长度来计算，所以我们就要求要对音乐特别熟悉，自己现在不敢说了，那个时候、自己从第一节定音鼓开始、到最后一节国际歌歌词一定要实现、自己每一场自己都熟悉，音乐自己都能哼下来。

黄宝善作为八一厂的导演组成员，他的主要任务是协助王苹导演完成拍摄过程中的各项工作，这与他之前所从事的纪录片导演工作有着很大的差异，必须要不断地学习和适应。自己当然主要是负责导演组这方面的工作，导演组、它涉及到好多东西，你要拍摄，人家导演确定了怎么拍、拍哪一场，我导演组有分镜头，这个分镜头是舞台定了以后、我们一场一场地分，分完了以后再把它印出来，印出来以后，就根据这个分镜头剧本拍摄。现如今黄宝善已经记不清当初有多少次晚归的加班和灯下的讨论了，只记得当初度过了最初的磨合期之后、他和新同事们达成了工作上的默契、感受到了工作的乐趣。靠着音乐来确定长度，那么每一节、每一个镜头，由音乐第几小节而起、到第几小节止，这个呢、从技术上来说呢、它有个录音磁带，这个磁带呢有剪接，把它分镜头的地方都分好，好比拍，自己从十八小节到三十六小节，那么他要拍以前、他得有个准备时间、有个机器跑的时间、他都上面做好了记号了，这个在拍摄的时候呢、有还音员在那儿就给放出来，放出来音乐到哪儿到哪儿、舞蹈演员就熟了、听着音乐就都准备好了，到那地方人家就开始动了、演员开始表演了。当摄制组的工作状态渐入佳境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出现了。技术上准备遇到最大的问题还是舞台幻灯的问题，这个大歌舞好就好在它的舞台幻灯、它切换迅速，这个背景又都能动起来，战火硝烟啊、洪水流云啊，第一次看在舞台上用幻灯、第一次看，而且是在大会堂这么大的地方，那气氛特别的壮阔雄伟、背景又切换得特快、变得特快、效果也特好，这在看舞台演出的时候、人们都轰动了，但是一上电影就麻烦了。《东方红》在舞台表演上、第一次使用了幻灯片做背景，在当时、幻灯作为舞台背景属于一种新技术，它生动灵活的特点、使整个舞台演出大放异彩，幻灯片的使用需要一个低照明的区域、而电影的拍摄需要足够的灯光照明，一时这两种照明亮度无法统一。因为它舞台景深小、它只有十四米，除了表演区，它中间呢，舞台上还有一个黑区，就到天幕上、到幻灯打的那个地方，这个舞台灯光呢、打在舞台表演区的演员身上、它不影响这个天幕上的幻灯、这没有问题。电影不行啊，电影要是一开灯，天片（天幕幻灯片）全吃光了、没有了，幻灯就没了，这就是个大问题，这是第一；第二呢，这个幻灯有它本身的局限性，它这个焦点虚、色彩还原不饱满，这作为摄影师来说、他拍片子，他需要色彩还原、他需要这个焦点清楚，这最基本的条件、它幻灯不能满足，这样在幻灯上就有不同的意见。在电影拍摄和幻灯放映之间出现了矛盾的时候、有人提出使用传统绘景作为背景的提议。说能不能不用幻灯改成绘片，就像过去拍歌舞片一样、在摄影棚里使用绘片或者是幻灯加立体片加绘片，这两种意见就来了。绘片是当时拍摄舞台作品的一种传统的背景解决方式，这种方式通过手工绘景实现舞台场景的展示，与幻灯的方式比较起来，舞台绘景色彩更饱满、也更利于电影的拍摄，但是却没有幻灯背景的灵活和恢弘的感觉，到底该选择哪一种呢。单纯用绘片，它就不是在人民大会堂看大歌舞的效果了，它本身是死的了，它颜色饱和了、它还原好、焦点也清晰了，但它不是在人民大会堂的效果了。这个幻灯呢，当时在舞台上也好、在拍电影上都是新事物，如果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呢，对今后这个不管是舞台演出还是拍摄电影都是一大贡献。在两种意见争执不下的同时、摄制组从上海请来了幻灯技术的专家，提高了幻灯放映的亮度，而提高亮度之后的幻灯背景、能否适应电影胶片所需要的拍摄照度呢，为了获得更准确的结果，领导小组决定分成两组进行实验性拍摄，就开始试验、试验这两场戏，一场戏是《工农兵联合起来》、由这个北影那个组拍、在北影摄影棚加这个绘片，由他们用这个方法。一组就是八一厂的、在人民大会堂拍，拍哪一场呢、拍《怒吼吧黄河》，因为黄河那一场幻灯最复杂，效果灯也最多，这个水浪、硝烟、浮云、这个远山近水的全都有。1964年5月23日到25日，两场不同的拍摄结果在八一厂接受审查，审看当天、周总理和文化部负责人以及歌舞创作组的领导一起观看了用两种不同的方式拍摄的结果，黄宝善清楚地记得、八一厂拍摄的《保卫黄河》一场、是如何将舞台表演的恢弘气势还原于大银幕上、从而征服了所有观片的观众的。这个天幕八百平方米、那么大的地方、那真叫大歌舞、规模真叫大啊，经过幻灯的亮度提高以后，拍出来以后、样片出来以后，在八一厂礼堂一看、大伙鼓掌，都震了，那确实是气氛比舞台上还好、拍得效果特好。那次审片之后，确定了使用幻灯背景的最终拍摄方案，很快八一厂和北影厂两个摄制组重新分配了场目、开始正式拍摄，然而就在正式拍摄开始之前、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试拍的效果由于胶片质量不好而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但是当时国内又买不到高质量的电影胶片。周总理说胶片要去买，你们找外贸部林海云，林海云同志是外贸部的副部长，跟他说我说的，要赶快买、买质量好的，你们三个月之内把它拍完。这样这片子呢，让总理就敲定了。经过周总理的批示，摄制组很快通过外贸部从英国买来了当时最好的伊斯曼胶片，电影拍摄很快进入了正轨，辛勤准备了许久的电影《东方红》终于要进入正式拍摄阶段了，回想起当初的情景，黄宝善至今都难掩那份兴奋的心情。接下来呢就是三个月，分成两个组，把人家这个体院的田径馆也给人家占了，专门拉了一条电源来在那儿，这样就接着拍下去了，这三个月过得特别充实，因为分镜头已经都分好了每一场戏，自己就是等于这个一口一口吃它了，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就全心全意就扑上那儿去、就做这个工作了。